6,女zi的后半生
坤宁gong中,皇后摇着团扇,沉shui香的扇柄低调古朴,上面刺绣的金凤栩栩如生,金线在阳光xia闪着光芒。
皇后闺名沈宜君,是当朝丞相兼太傅之长女,少时在民间素有才名。
有一胞妹沈婉君,也在此次秀女之列,同样才qingchuse,仪容甚mei。
“婉儿此次成功ru选,母亲和父亲应当是满意了吧。”沈宜君面容平静,低tou用盖zi拨nong着杯中的茶叶,仿佛与xia手坐着的妇人并不相熟。
“皇后娘娘,老爷他也是为了您着想啊……”沈夫人小心翼翼地陪着笑,“如今中选的秀女个个才貌双全,咱们得把陛xia的心拴在自己人shen上,婉儿jingong,才算多了一份保障……”
看沈宜君低tou喝茶,没说什么,沈夫人看四xia无人,继续说到:“更何况那郑氏虽ru冷gong,可却三天两tou勾着陛xia,我们……”
“够了!”沈宜君将茶盏拍在桌zi上,似乎终于被chu2碰到了逆鳞。“母亲惯常会诛我的心。只是君zi不背后议人是非,母亲难dao忘了吗!”
是了,沈宜君虽贵为皇后,却并非原pei,是继后。
原皇后郑氏,是安平王郑烈之女。安平王一脉的先人是开国太祖的幼zi,这郑氏与陛xia是三代以前的同宗兄妹。
同姓不得通婚,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。可陛xia力排众议,不顾众人反对,迎娶郑氏zuo了皇后。
只是后来郑烈这位国丈要反,陛xia诛了安平王府满门,郑氏的皇后之位才落ru沈宜君的手里。
别人不知dao,她却是清楚的。郑氏不是被废,而是自请xia堂,跑到了冷gong住着。
郑氏,是她潜在的威胁。却也是她所向往的样zi,敢ai敢恨,像一只在笼中也没有断翼的鸟。
反观她这一生,遵先贤之dao,受父母之命,从未有一天为自己而活。
她样样都zuo到了世人yan中的最好,却仍然困在方寸之地,jin退不得。妃嫔明里暗里的争斗、琐碎的gong务、四周人赔着笑脸又毫无意义的奉承,就这样填满了她一yan就能望得到tou的人生。
可她不得不承认,她无法拒绝母亲的要求。在成为沈宜君之前,她是沈家的嫡长女,是大魏朝的皇后。
父母盼她坐稳皇后之位,延续沈家百年荣光。
太后盼她宽仁不善妒,自己连带着后gong嫔妃,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。
陛xia盼她恩威并重,治xia严明,又厌烦她规行矩步,不够知qing识趣。
这皇后之位,是荣耀,是权柄,是恩chong。也是她touding的一座大山。
他们举起了她,却又打碎了她。
她十六岁嫁给了郑越续弦,一碗碗的补药xia去,她当年就开了怀,十七岁就生xia了瑞儿。
要她当个好皇后,她当了;要她生xia嫡zi,她生了。
现在见她和皇帝ganqing平淡,又忙不迭地送了她的亲妹妹jin来,和她共享自己的夫君。
深gong寂寞,一个个独坐案前的夜里,她越发觉得,这些人都带着光鲜的面ju,背地里却如同shui蛭,要将自己xishi殆尽。
她实在,实在厌倦了这虚伪、曲意逢迎的一切。
她深xi了一kou气,再次端起茶盏来轻饮一kou,run了runhou咙:“本gong乏了,母亲请回吧。”她看了看yu言又止的沈夫人,“本gong会为婉儿争取一个像样的位分。”
得到了长女的保证,沈夫人终于展颜一笑:“宜儿,母亲便知dao你是个最识大ti的,不然陛xia也不会与你ganqing这么好。”
“是吗?”如果端庄得ti有用的话,那么陛xia昨夜chong幸的合该是她,而不是郑素蓉。
月儿弯弯照九州,几家huan喜几家愁。
司尚书,不,司少卿han着泪,给自己家闺女准备四天后jingong所要准备的事宜。
别人家姑娘带银两,带首饰,而司少卿给自己闺女带了两条十斤多的金华火tui……
说起来,司少卿是真的很喜huan吃火tui肉。
这次火急火燎地把夫人叫回来,八成的原因是宝贝女儿要rugong了,
还有两成,是家里的火tui快吃完了,正等着夫人从江南给他带呢。
司夫人倒也顺着他,花重金给他从东阳郡(《隋书・地理志》“东阳郡”条目xia,领县第一就是“金华”)订了十条最好的火tui,一路北上带回来京城,
好家伙,司少卿一见,当时yan泪都快liuchu来了,直牵着夫人的手不放,遭到了司夫人和司月的双重鄙视。
想着家中活宝一样的父亲,司月面上嫌弃,但嘴角忍不住偷偷挂起来一dian弧度。
不能在家欣赏司少卿每日chu糗,也算是一大遗憾了。
对于这次意外rugong,司少卿明白,皇帝并不是看中了他闺女这个人,他只是气,面zi上过不去,只能通过司月来扳回一局。
天zi一怒,伏尸百万,何况司月只是一小小女zi,岂不任他chu1置。
很残酷,用自己闺女的后半生来挽回帝王那可笑的颜面,来平息他被愚nong的怒火。
司少卿很自责,如果他能官居一品,如果他也能纵横官场,他的女儿是不是就会有一个更好的未来,而不是在gong里蹉跎一生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