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瞥

        泰安年间，天灾接踵，又有外敌作乱，饿殍遍野，酸土血雨肆虐，瘴雾弥漫，人人自危。

        时值深秋，暮气沉沉，王城内萧瑟更甚。

        灰云压顶，宫道绵长，两侧高墙如铁铸般屹立，将缓慢前行的选女队伍牢牢围困。

        千芊拖着略显倦怠的身躯，默默跟随于队尾。她容貌清丽脱俗，眉目如画，一袭素衣虽掩去了几分华贵，却难掩天生丽质。脸盘儿小巧，肌肤胜雪，杏眸水盈，顾盼间，总有种摄人心魄的破碎之美。只是长途跋涉的劳顿，到底让那原本粉润的唇瓣也褪了血色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是没落医药世家千家的养女，养父母一直都对她呵护备至关爱有加。后来世道沉沦，灾祸频仍，家道中落，医馆倒闭，几欲维持生计都难，家里都揭不开锅了，她于心不忍。闻王城公开召选选女，待遇极为丰厚，凡入选者，皆可预支一年宫份，成功侍寝者一次奖励三年宫份。为了家中生计，她不顾父母反对，执意采选进宫，冀望换得家人温饱。只是身子里那纠缠许久的异状，总让她心头惴惴，唯愿别再发作。

        空气中隐约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腥气，时而被冷风打散却挥之不去，萦绕鼻尖，也许这就是王城的气味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抬眼，目光掠过漆黑的宫墙，那墨色的砖瓦间，镶嵌着奢靡的墨绿琉璃，暗纹图腾精致繁复，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冷意。更有传闻宫中夜深人静时，地面会浮现诡异的暗红流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都低下头，速速避让！”领头的管事嬷嬷一声断喝，惊散了千芊飘远的思绪。

        一队禁军迎面而来，甲胄碰撞，发出刺耳的肃杀之声。

        为首之人身形极为高大，如一座移动的冰峰，正是传闻中战无不胜的辰王爷，当今王上的胞兄――玄辰。

        玄辰的出现，让选女们噤若寒蝉，纷纷垂首，极力掩藏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立于侍卫之间，更显俊拔，玄色铠甲，刺金披挂，乌发如瀑，衬得那张寒玉雕琢般的面容更显冷峻。眉骨高耸，为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投下深邃阴影，瞳色极深，似浓墨，又似寒潭。高挺鼻梁，紧抿薄唇，更添几分禁欲冷冽，凛然不可侵犯。

        千芊只偷瞧了一眼，便被辰王那极强的气场震慑，心跳不由加快，亦垂眸低头不敢例外。

        偏在此时，那熟悉的异状毫无预兆地袭来，一股股黏腻液体从花穴涌出，打湿了亵裤，滚烫而黏稠，聚在腿心，让她尴尬地并了并双腿，脸颊也微微泛红。这怪病伴她多年，已有一年未曾发作，偏挑此时，让她心中暗恼。她知那并非淫水，曾特意比对过，那液体黏稠腥甜，与淫水截然不同，除了这番异状，身子倒无其他不适。

        恰在此时，玄辰脚步一顿，似有所感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原本目不斜视，此刻却微微侧首，目光如刀，掠过低垂的选女们，最终落在了队伍尾端，那一袭素衣的千芊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