遣退了看守的狱卒们，走到这个囚犯的牢门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来什么，我们尊贵的皇后殿？”萧迪辇③懒懒地靠在得硌人的石墙上，睛睁开一线，“还是说，现在该称你太后殿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述里朵平静：“你的丈夫耶律剌葛，被我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萧迪辇嗤笑一声，似乎并不为丈夫之死伤心，“接来轮到我了么？我的好妹妹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述里朵叹了一气，“陛三擒三纵，对你们何等宽厚，你们为什么还不知足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是啊，为什么不知足呢？述律氏和耶律氏世代联姻，她们和耶律兄弟俩不仅是姻亲，也是表兄妹，从小一起长大，颇深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权力之巅，只能容一人独立。

        妹俩相对沉默了一会儿，述里朵忽：“陛驾崩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。”耶律阿保机缠绵病榻已久，这时契丹层尽知的事，不然她们也不会挑这个时候再次反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我亲手杀死了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！？”萧迪辇犹豫，“我记得你们的很好。”她这一向聪慧冷静的妹妹，怎么会弑君杀夫的不智之举？

        述里朵索坐了来，缓声：“你还记得三年前的天赞三年，他召集了诸位宗亲重臣，说了什么话么？‘三年之后，岁在甲戌，时值初冬，必有归。④’是他让我勒死了他，好践行当年的诺言。古来开创之主，必有异禀，他为了显示自己顺天应命，不得不这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诚然，他本来就没几日好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萧迪辇开玩笑：“他不是最崇拜汉帝么？我觉得你在他大上画七十二颗痦更方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妹俩俱是一笑，本来剑弩张的气氛在这一笑间雪澌冰消。

        萧迪辇只妹妹是来宣布她的死期，坐起来望着妹妹，想要最后一次好好看看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女儿好颜，刀环羽镞，映作鬓颜。⑤

        妹妹并不故意苛待她，所以狱至今，她的气不算差。当初草原上并称的两颗明珠，到了如今这个年岁，仍是风姿翩翩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妹妹上缠绕着整个右手臂的纱布，是怎么一回事？

        “有人刺杀你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，”述里朵的脸苍白如纸，她的伤还在作痛，“是我砍了自己的右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萧迪辇像看怪一样看着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让尧光押着他哥哥去东丹国就藩，我自己暂摄国事。那些反对我易储的，趁乱心生叛逆的，都被我杀死给先帝殉葬。赵思温质问我：‘先帝亲近之人莫过于太后，您为什么不殉葬？’，终是得我断腕代首。哼……主少国疑，国家动，若非我在，如何得安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萧迪辇笑了笑：“哦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