殊不知，今日收敛克制的，其实是自家师弟。

歹也是位活过百余年的大家长，有心观察的前提，他自然能发现白羽的别扭。

        天不会纵容长寿者肆意繁衍。

        修士们再提起宋岫，也更多叫前者的名字，而非“剑尊侣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况且，生育于三族修士而言，皆是损耗己、折去半条命的惨烈。

        心境的磨炼，乃每位修行者必须独自解决的难题，若白羽看不开，旁人劝一万句，都难解开这个结，师父的唯有多多留神，暗中看顾，免得弟一时钻角尖，走到歪路上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清醒是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午后。

        兔类假孕，多半要持续到分娩，因得“生不来”，迅速被醒。

        登跌重，白羽一路顺风顺，偏在最年少得意时、叫宋岫在短短几个月抢了先，心之复杂，怕是比他早年更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们合籍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耳尖又一次辣辣地烧起来，没等宋岫继续装鸵鸟，霍野便已揽他怀。

        又哭又闹又黏人，哪怕霍野不记得前五辈，宋岫也觉得自己把这几世的脸丢了个净。

        尚未想好该怎么面对的宋岫：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而霍野，却用了更麻烦的方式，宁愿承受自己莫名奇妙的焦虑与脾气，克制地与自己保持距离，也要护着他，避免他落更难堪的境地。

        好端端的两族会面，以霍野收贺礼草草收尾：关乎宋岫的，他绝不会胡乱摆架拒绝。

        昭告天，受四方朝贺，而非简简单单的三清香。

        埋抱膝，他难得摆代表逃避的鸵鸟派，却从始至终、没考虑过把自己变回原形。

        先是长舒被霍野的一句“叫师叔”打击，至今仍在借着闭关的名颓废；后又是白羽被宋岫轻松反超，绪波动剧烈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冲和也没有什么好法能帮对方。

        咙小小地吞咽一，宋岫沉默半响，闷闷地挤句，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悄悄揪掉好几胡的冲和相当欣，还以为师弟终于明白，短时间双方都没有再起冲突的意愿，前者顾虑大局才给了个台阶。

        仿佛梦魇时突然被招回了魂儿，倚在廊喂鱼的他蓦地打了个激灵，低，瞧了瞧破布条般缠住自己的袍，又摸摸酸痛发胀的尾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个两个大，他默默瞪了霍野，想，百来岁的人了，事怎么仍直来直去，带坏自己的二徒弟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一刻也等不及。

        【慌什么，霍野明明喜得要命，】故意调侃，4404给宿主鼓劲儿，【手牵手秀恩，他那嘴角，差没翘到天上去。】

        “元神交后，侣能够深彼此识海，从本上相互帮扶破除迷障，应当很难再闹类似的乌龙。”脸不红气不给解决方案，男人将鱼之说得如喝般平淡。

        老实讲，霍野压没期待过与青年“孕育后代”，他是个极自私的人，他希望宋岫独属于自己，仅仅和自己有最紧密的联系，一个着相同血、追着宋岫叫父亲的娃娃，注定是他的敌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喝酒断片般，十几日的记忆在得到提示后，般一脑儿涌来，模糊的画面渐渐清晰，宋岫当即抬手捂脸，整个人红成颗饱满的番茄。

        明明对方可以选择放纵，顺推舟，不加预。

        说曹曹到，一秒，小院外便走个男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事关宋岫，他冒不起半险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，”顿了顿，霍野忽然端正语调，郑重抬起青年的巴，望对方清澈又讶异的眸底，“宋岫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想当初师尊收霍野，冲和也是被“后来者居上”，且在漫长的时日中、再没有胜过霍野的机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别把我想得太好，”像是得到某种隐晦的默许，霍野上前，坐到宋岫旁边，“我只是拒绝和任何人分享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【杀了我吧。】

        识海传来熟悉的机械音，【我在。】

        不过，以上种种，却与宋岫没什么关系。

        正是被侣撵门去的剑尊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是他恼火对方不抱自己留的痕迹。

        嗓音幽幽，他有气无力，【或者去个世界。】

        只消一瞥，霍野就清楚悉，“醒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【好奇自己为什么哭了？】太了解宿主每个微表的义，4404贴解释，努力忍住笑意，【因为霍野不肯碰你的背。】

        【小十二？】条件反地，他唤。

        更有甚者，将这段“借尸还魂忍辱负重、一朝得大杀四方”的经历写作话本，成了俗世茶楼说书先生们最讲的一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……”快速了几次深呼，暂时放羞耻的宋岫慢慢抬起脸，瞧见霍野脖颈鲜红的牙印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无论如何，赤狐族长当众被小辈砍去一臂复仇之事，很快就在各方势力间传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醒了便好，”安静停在离青年几步远的位置站定，霍野温声，“这段时日，我总是有些担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