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伤的目光越过近的几丛灌木，延伸向远方。营地中，众人已经吃完了饭，其余新月卫们收拾着饱餐过后的狼藉，唯有玉站在月泉淮边清清静静地看着，而后他扭过对月泉淮说了些什么，月泉淮颇有些讶异地一扬眉梢，带着十足的兴味勾起嘴角，欣然。于是玉就站在那片被新月卫们刚刚收拾的那片空地上，剑鞘。

        理智会自我安，可却在脑中发了疯似的叫嚣。那声音如般越涨越，将理智絮絮念叨的声音到角落里，几乎要被全压过。

        乐临川不解地回过去，果不其然，岑伤正死死地盯着他们这边，怕是听见了他们刚刚的谈话，脸苍白得像是刚吞了一大龙泉府的积雪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好喜义父取的这个名字，义父取名好好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心脏仿佛被重重一击，涌上的酸让咙都变得酸涩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岑伤从来没有想过，他对义父的了解会在有朝一日成为焚烧他的燃料，几乎要将他灼烧殆尽。他心上的裂成一漆黑的，任由车中传的那些息声将自己声声穿透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也这么想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好像一个拿到了糖果的小孩，眉弯弯，嘴角弯弯，喜笑颜开，心满意足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份痛苦来得清晰又尖锐，岑伤不必寻觅都能知它的来源――那日在暴雨中寻到那间山间小屋时，他的心上就裂开了一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已经陪伴义父数载，曾是义父日日贴随侍的心腹，他对义父的喜好了如指掌，也向来能最准确地辨明义父的绪。

        都说翁失，焉知非福。乐临川觉得也是，他要是早早就跑了，如今就没那些乐看了，就更不可能和金乌之火还有迦楼罗斩十绝来回切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日渐落，月渐升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……”玉似乎有几分困窘，转而又满足而孺慕的笑容：“我没有名姓的，是义父说，以后我就叫这个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天知岑伤有多想冲去拧断玉的脖。

        乐临川当时这么想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是义父的新月卫长侍，是义父最忠诚最得力的狗。

        玉好像总有法让岑伤难受，但是好像也不能这么说，毕竟那些难受都是月泉淮给的。

        然后他就看见玉的脸突然毫无预兆地灰白去。玉几乎是瑟瑟发抖地低，死死注视着自己的衣角，双手意识地来回扣着。

“玉？”乐临川好奇地用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两字：“这个这个玉？还有这个姓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如果义父不愿意……如果义父不愿意……又有什么人能够迫于他呢。

        人间黄昏时。

        剑招舞动，剑气纵横，剑柄缀着的幻月在空中划过一清亮的弧线。

        不了，反正是有乐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……”玉抿了抿唇，小心翼翼地抬起睛瞥了瞥四周，确保岑伤不在旁边了才轻轻松了气，茫然又无措地摇了摇：“我不知……我曾经见过一个小和尚，长得好像他啊，就是我被封山里的时候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乐临川看着那个迎面走来的，被岑伤安排过来和他对招的新月卫，跃跃试地了声哨，直起，摸上了腰间的剑柄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他怎么会听不那日车中传来的又到底是什么声音？

        所以哪怕只是一声长长的颤抖的快的叹息――但他怎么会认不得义父的声音？

        又怎么会……真的会有这样的事呢。

        乐临川深以为然地，月泉淮取名向来好听，什么暗梦仙，什么朱雀燃鼎，什么月泉天锁……看来义父不光在武功招式上会取名，给人起名也起的很不错嘛。

        嫉妒和痛苦就像火，他如义父自焚之时那样饱受煎熬。可他没有能够熄灭火焰的清泉，只能任由这火越烧越旺，灼烧他的理智与灵魂。

        那里有，义父。

        啧，之后有乐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足尖一，剑花一挽，玉手中的月凌霄反一抹凝亮的光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撇撇嘴，拽着玉挪了两步，压低了声音小声开：“你怎么那么怕他啊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为什么、凭什么、怎么会是这样。

        夕阳西，只剩最后一抹橙红的光辉依依不舍地涂抹着人间。旷辽远的天空半边橘红半边清蓝，一牙早早升起的银月地嵌在天空上，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人间。

        岑伤走密林，深深地了气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、可是、可是，那是义父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忍着，让新月卫都退开、退、退远些，他自己也离得远远的――一辆普通的车又能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