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能，赵楚月，”辛武严肃地说：“即便能留一时，你也不可能留得住他一辈，这件事，你自己心知肚明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太阳才刚刚升起，将昨夜所有的错误和不堪统统抹去，这应该是全新的一天，可于她而言，却仿佛是整个人生的最后一天。

        赵楚耘如果死了怎么办？

        她想了太多事，想他们相过的这些年，这些时间，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必须要想好后面的事，这不是开玩笑，”他继续说：“赵楚耘很快会醒，如果他要找媒爆料，一切就全完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世界上有多少难以抉择的事，你反复思考，苦苦挣扎，最终的决定也只在一瞬间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赵楚月收拾了几样东西，钥匙、手机、证件，一直被她锁在保险柜里的东西终于重见天日，她把这些统统装一只纸袋，再次门。

        已经是晚上了，她没有开灯，就这么静静地坐着。

        即将天亮时，赵楚月终于起离开离开，独自驱车回到了别墅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不敢，也不知该以何种姿态去面对他，害怕在他里看到任何失望、憎恨的表，恐惧于他们之间的即将盖棺定论，迎来终结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不想活了，为了杀死这个孩，甚至可以牺牲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走屋里，四都是黑的，过去将近一年的生活让她早已对一切轻车熟路，她沉默地走过客厅、厨房，走到他们相拥而眠的卧室门，空的屋整理得一丝不苟，好像在随时等待着主人的归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也幸好他对赵楚耘的事并不关心，只是假模假样地询问了几句，并没有要来看他的意思。

        赵楚月一秒也闲不住，医生在里面检查了多久，她就在门焦虑地转了多久，直到医生来宣布患者状态正常，她才终于停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哥！哥，赵楚耘！”她大声叫着他的名字，上了床的呼叫铃，不过赵楚耘也并不是真的清醒，只是眉紧皱地有些反应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必然的、唯一的结局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他们压低声音争论的时候，床上的人闷哼一声，轻微动了动。

        赵楚耘醒了，隔着门上的透明玻璃能看到他正茫然地抬望着天花板，可到了这个时候，赵楚月又不敢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原来真的已经恨她恨到了这种程度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从没有考虑过死亡会成为一个终结的选项，这样的一个人，一个经历过童年不幸、母亲离世、霸凌、失业的种种打击，仍然微笑着的人，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世上并没有什么真的要紧的事，你可以考砸一千次，失业一百次，你可以不断犯错，甚至是走错人生的每一个节，但唯独就是，除了死亡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在外面等着，发生这么大的事，赵势开自然也被惊动了，只不过他得到的消息是阉割过的，只说赵楚耘是意外坠楼，隐去了很多细节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必须要往后退，她已经没有选择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室重新归于平静，赵楚月长久地凝视着一门之隔的人，背靠着门板，慢慢坐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就这一细微的声响，传到赵楚月耳朵里却让她惊醒一般猛得起，一扑到他的边。

        辛武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，见赵楚耘醒了就没有多留，认真嘱咐几句很快走了，显然也是不想掺和到这两人的事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他…我可以，继续把他留在我边……”她喃喃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要她敢再迈一步，动一，赵楚耘一定会被她推去，尸骨无存。

        赵楚月垂去，不说话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院里一切如常，赵楚耘落位置的草已经更换，什么痕迹都没有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无法去回忆赵楚耘抢救的那八个小时，原来人在面对巨大痛苦时真的会短暂失忆，脑里只剩那一盏“手术中”的指示灯，红的灯亮着，好似永远不会熄灭。

        孩没了，可他们之间还有回的路可以走吗？一个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人会不会再度寻死，会不会只要看到她的脸，脑里就时时刻刻都是过往不堪的一切呢？

        医生很快赶来了，赵楚月站在一旁又开始泪，辛武看她这样想把她先拉去，但赵楚月死死抓着床尾的栏杆不肯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些她曾经认为无关痛的小事，在赵楚耘里是如此不可原谅，是她一意孤行不肯罢休，残忍地折磨着这个全世界唯一的，对她最好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人死了，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在这也没什么用，楚耘一睁看到你万一绪激动，对也不好，听话，先跟我去。”他耐心劝解。

        赵楚月在这一刻才真真切切的受到，他们面前已然是万丈深渊，以往她哄着他，绑着他，泥泞或者崎岖，跌跌撞撞总是有路可走，但这次，再也不是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医院的位置在东面，晨光熹微，她迎着阳光一路的开，涩的睛止不住地泪来，她紧握着方向盘，无声痛哭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套说辞显然有用，赵楚月听了，果然犹豫着放开了手，一步三回地去了。

没有想到他宁愿死也要离开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