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好，爸就给你买个大的、专属的、独一份的，怎么样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事，四个轮的东西嘛，你又不喜”。他对自己说。

        杜烁不知该去哪儿，反正不能在那面对姓秦的一家，所以也门闲逛，经常混的几个哥们，这会儿都乖乖蜗居在家里。他独自晃，无所事事，北方的腊月冷得可以。才过一场雪，路面残雪还没清净，又混着污泥和垃圾成了灰黑的臭，淌得满地狼藉。不是人们不想打扫，而是年关将至，都没闲、没余力。

        李溪乐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时不用看也知，秦靓应该是厌烦憎恶的，她果然狠狠剜了杜建刚一；秦燿神也充满敌意，尽是嫌弃与不屑。所以他没怎么动筷就说自己吃饱了，先回房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在脏兮兮的大街上晃悠，观察冬天的形态，观察急匆匆的路人，猜他们在忙什么、要去哪儿。十家店铺九家都关门，剩的也不是全心全意买卖。其实外面没什么好逛的，但他就是不想回去，不能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 除了母亲去世那天，节是他一年中最讨厌的日。秦燿一家团圆，他爸也百忙之中空回来吃年夜饭、保证过个大年，李妈她们却要走，从除夕开始连请三天假。把该收拾的都收拾好，李妈带着溪乐、提着大包小包就门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直至天将黑，家家张灯结彩，装一新，随可见的大红渲染着喜庆氛围，炮仗声此起彼伏，小孩的笑喧闹混杂其间，饭菜的香味在大街上弥漫，他才意识到自己该回去了。父亲应该为了跨年，专程放工作回来聚餐。他不能缺席不给他爸面。

        这顿饭，怎么可能吃得饱？“这是他们一家人的节日和团圆，本就没有你的位置，你就不该上桌，你这恶心的臭虫！黑漆漆的小房才是该待的地方！”

        饭桌上秦燿对着爸妈肆无忌惮地撒，他们都是一脸溺。小儿说想要个定制款汽车模型，杜建刚笑问那你这学期有没有步？有没有考前十？秦燿噘嘴表示不满，这会儿不提学习这件事。秦靓难得温和打圆场，“哎呀，其实儿有步，你不常回来怎么知，他这学期表现可乖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可能是杜建刚察觉到还有一个儿存在，略心虚，顺带问“阿烁，你新年想要什么礼？”杜烁有些意外，不妨这突然一问，一时不知该怎么回，也不挑拣，“都行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年夜饭看着丰盛，实则对他而言无比苦涩，难以咽，因为这是属于杜秦燿他们一家的团圆，不是他的。他纯粹是多余的人，碍的存在，扫兴的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 用力摇摆脱这种思绪，他拿着酒瓶逃到阳台，试图用外面开阔宜人的景来转移注意。风熏人，古城的节可没这么柔和，他想。

        独他默不作声，埋吃饭，不闻不问，全当自己是个假人，周边是三团黑漆漆的影像。要是能当场化成一粒灰就好了！

断续续的背景音，他去酒柜挑了一瓶杜松酒，躺到沙发独自小酌。刚一，咂摸一些妙滋味来，朦朦胧胧间透过纱影，又浮上一张不真切的脸，好似上次酒醉望着的人——

        “耶！好哎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