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自己也能找到一棵这样的树，一定要躺去睡一觉，醒来的时候就能听见窗外鸟说话、风拂过苔藓的声音，脚边有兔叼着草打招呼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今天，这棵树，就安安静静地躺在她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 不是画上的，不是想象的，而是真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脱薄外套，小心地垫在树里，又从四周捡了许多草、落叶，一一铺开。动作不急不缓，像在完成什么很庄重的仪式。

        萱萱抱着，咬了一烧饼，甜甜的，居然是豆沙馅的！

        她抬起，阳光透过树的隙落来，照在她鼻尖，睫上都闪着金的边。

        徐萱棣忽然觉得，自己长大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于是她没在等谁来找，也没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回去。她只是靠着这棵树，靠着从自己双手搭起来的小窝，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稳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在风声中轻轻打了个哈欠，闭上睛。

        边没有人喊她写作业，没有人问她饭有没有吃完。太阳像一只手，轻轻盖在她额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在这个大大的、松的世界里，睡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睡得很熟，很深。

        像一颗终于停靠的种，在湿地最柔的地方，悄悄安了一个梦。

        ＊＊

        夜已经落得透了，整片湿地沉一层厚厚的暮蓝之中，只有营地上方架着的探照灯还孤零零地亮着，像是撑的希望。

        风大了，芦苇林猎猎作响。搜救小组的灯像萤火虫一样在草海中穿行。伏苓的嗓已经哑了，脚底全是湿泥，徐兮衡的额渗细汗，手电筒握得死紧，指节几乎没有血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所有人以为要再扩大搜索范围时，后林那边传来一声：“找到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伏苓猛地回，脚一几乎跌倒，是徐兮衡一把扶住了她，一秒，夫妻俩像两风一样往那边冲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在林边缘的空树里，徐萱棣还缩成一团，小脸靠在臂弯上，睡得脸颊红扑扑的，脸上还沾着饼渣。探照灯打来，她一动，鼻尖了，迷迷糊糊地睁开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妈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声，像是在什么地方轻轻地敲碎了伏苓的骨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冲上去一把将萱萱抱住，泪止不住地涌来，明明人在前，手却还在颤抖地摸着她的脸、额、后颈，生怕她受了一风凉。

        徐兮衡站在她们后，脸一片灰白，像是冷得已经僵住了。他原本只是想蹲来说句话，结果一，直接跪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还知回来啊！”伏苓哑着嗓，怒火烧得圈通红，“你知不知我们找你找了整整一午？！你知不知你爸都快疯了？！你要是事――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话没说完，已经哭得再也说不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徐兮衡低着，闭了闭睛，呼几次都不顺。他猛地抬起，第一次在这么多摄像前对自己的女儿吼了一声：“你跑哪去了？！你还小！你以为你自己多大了？！一个人走去就不怕遇上什么吗？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冲过去，像是要揪她起来狠狠打一顿，手已经扬起半截，整个人因为压抑了一天的绪而发抖。

        萱萱吓了一，睁大睛看着他们，嘴一扁，泪也了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了鼻，小声：“我……我没去哪儿，我就去看那棵秋千的树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就是想一个人走一走……我没乱跑，我在树里睡着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声音越来越小，“我也不知你们会那么担心我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话音未落，伏苓已经蹲来，把她一把抱怀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