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有意思。那你觉得现代医学步了吗？】

        周教授一丝欣赏的笑意：“好一个临床视角。你的论文如果完成了，可以送一份给我看看，我对此颇兴趣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教授很明显来了兴致：“那你说说，资本主义医疗系如何建构女话语权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个问题明显带刺。夏珂珂和周遭的吃瓜同学们一样不由地屏住呼。只见韶阳的左手搭在桌沿，右手竟然还在时不时转他那支要命的钢笔，全上各都没有丝毫慌乱和破绽。

        夏珂珂正起圆珠笔准备回复，周教授的激光笔突然准确地扫到后排：“看来我们有名校生莅临指导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而夏珂珂此时才发现，那支被他把玩了整节课的钢笔被落在了长桌上。很难想象那个八面玲珑的男人会这么丢三落四……唯一的可能，他是故意放在这里的。抛一颗鱼饵，然后――愿者上钩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个突如其来的神让夏珂珂心漏了一拍。

        阶梯教室里的学生们齐刷刷回。夏珂珂瑟缩了一，手足无措，她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埋到桌面隐藏起来，但碍于灼灼的目光洗礼，她是抗住了，一动不动假装自己一块石。

落在前额，让他整个人突然有了种罕见的生动。

        夏珂珂思忖了片刻，趁着没人留意她时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那支钢笔。金属笔帽摸起来有些凉，笔杆上刻着两个字母：“S.Y.”教室里的人走完了，大家都去赶一节课，而夏珂珂停在了这个座位上，她翻开速写本的最新一页，第五页关于那个人的素描已经在她的炭笔速速落成一简洁的轮廓：他转笔的修长手指，低写字时垂落的额发，回答问题时动的结，还有最后……他踏教室门的那一秒，阳光在他轮廓上镀了层不真实的金边，让他看起来像个随时会消散的海市蜃楼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十九世纪的诊疗床和现代产检床，本质都是权力象化。但区别在于，”他声音不疾不徐，说到这里忽然低看了夏珂珂才重新开说，“前者用束缚带固定病人，后者会给孕妇垫腰枕表示‘人化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夏珂珂狐疑地眨眨睛，分辨不这人嘴里说的话到底哪句是真，哪句是假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韶阳同学。久仰大名。”周教授推了推镜，“医学院的优等生怎么有兴趣来听我们社科院的课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纸片再次推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交叉学科研究需要，教授。”他声音清朗，不卑不亢，“最近在写关于《十九世纪女歇斯底里症诊疗史》的论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曲就此落幕。韶阳坐后间或仍有女生回打量他，他报以微笑回应，并未再和夏珂珂行“笔谈”。课铃响起，韶阳净利落地收拾了东西，很快起离开。夏珂珂故意没去看他，营造“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”的生人勿近氛围。等她再抬时，韶阳已经走教室门。晨光中他的白大褂微微扬起，像某种猛禽类的翼展，在拐角一闪而逝。

        教室里响起窃窃私语。夏珂珂看见前排几个女生偷偷举起手机。韶阳从容地站起来，白大褂袋里还了一小截不知何时用过的纱布，像是完实验后忘了要扔掉直接揣了兜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