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六章  发呆时间

        第二天是周日，时之序还是去图书馆。

        江燧却没chu现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本来是想去的。前一晚他们说好上午见，选图书馆靠窗的一排座。约定得很随意，但他语气很认真，说：“我早dian过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可早上七dian刚过，他就接到了疗养院的电话。

        黎慧min夜里生生咬破了自己的手腕静脉，在卫生间里，被巡夜的护士发现时已经失血过多而休克。送去医院急救，feng了针，输了血，人勉qiang稳住，打了镇静剂之后又转回岭澜那家小型jing1神康复中心继续观察。

        电话那tou的护士声音gan1巴巴的，像把什么事qing讲给局外人听：“我们已经尽量chu1理了，后续可能需要加qiang药wu控制，也建议家属增加陪护次数或者jin行联和心理咨询治疗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江燧只应了一声：“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电话挂断后，他坐了会儿才起shen，穿上外套，没吃早饭就chu门。他想着昨晚的卷zi还没写完，想着今天本来是该去见她的。可这些念tou没转几圈，就被压xia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没告诉时之序。

        不是不想说，只是不知dao从哪儿说起。

        有时候他甚至觉得，江涛死得刚刚好。至少那些写jin判决书的赌债利息，法院替他一笔勾销了。但还有些旧账，是没人敢摆上台面的。江涛死了，他们就来找他。

        死亡赔偿金最后一共xia来了十万，葬礼火化花了两万多，剩xia的，他妈jin了医院，住了两次jing1神科，又转jin疗养院，加上药和治疗，三个月不到也用得差不多了。还有几万块，他咬咬牙，一kou气先还了那个cui得最紧的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账hu里只剩两千多。

        江燧骑车到街kou，红灯堵着，他停在斑ma线前，双手cha兜，表qing阴骛，yan神空白。他不是第一次一无所有，也不是第一次觉得撑不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到了岭澜的jing1神康复中心。

        主楼走廊灯是冷se调的，墙边的椅zi上坐着几个病人的家属，都低着tou刷手机。空气里有消毒shui和旧家ju混合的味dao。

        护士认得他，递给他一张登记表，说：“先别jin去，医生还在跟你妈说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diantou，在门kou坐xia。

        过了会儿，赵医生chu来，三十来岁，dai着yan镜，语速快，面无表qing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她qing绪起伏大。这次虽然救回来了，但状态不算乐观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江燧没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们会调整药量。她的问题比较复杂，也可能还会反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呢？”医生看他一yan，“还好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没事。”江燧声音很轻。

        医生推了推yan镜，没再多问，只叮嘱一句：“说话注意dian，别刺激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diantou，推开门jin去。

        病房靠窗，窗zi上装着防护栏。黎慧min半躺在床上，裹着薄毯，脸se发白，yan睛睁着，但神qing飘忽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看到他，过了一两秒才louchu一dian模糊的笑意：“你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。”他把shui果和纸巾放在床tou，“你还疼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摇摇tou，又diandiantou：“好多了……医生说，再住几天，就能chu院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江燧没拆穿，只轻声应了一句：“那ting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手指动了动，似乎想摸他的手，但只伸chu一半，就停住了。她没什么力气，好像也没什么兴趣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江燧坐在床边，看着她。她的脸比以前更瘦，嘴唇没什么血se。他忽然想起一件事，她年轻时有很多不同颜se裙zi。那时候他还小，她xia班后去幼儿园接他回家，笑起来很温柔。

        可那样的时候太短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江燧看着她手腕上缠着的绷带，心里涌起一阵混乱得几乎要撕裂的qing绪。那时候他还太小，哭着求她带他离开。但黎慧min相信那个男人悔恨xia跪的拙劣表演，她相信他会改；后来江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