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上的伤越来越少，衣服上的血越来越多，腥臭气味越来越烈，污渍愈发清洗不掉，肤沾满猩红的凝固血痕。

        奔波于这片狩猎场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只是觉得，如果有一天能有一个像这样完全属于自己的、可以安心放所有的地方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后来，她使用刀分解那些尸，先割开颈的血放血，找准关节韧带再把颅和四肢卸来，从浅到深，一寸寸地沿中线由膛往至腹的肤肌肉层划开一；层层叠叠的连带透明拉腔，剔除包裹住官组织的白筋膜，切除横膈膜并摘粉红的脏；挑断富有韧的肌腱，鲜活的肉质紧实而动，乳白的脂肪腻油；丢弃不需要的分，清除血块，理得只剩一副被剥了的空瘪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总是一个人。

        潜伏观察，发现猎，噤声接近，迅速动手。就是这么简单，就是这样枯燥单调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能不停打猎磨练技巧。

        动是为生存而选择互相残杀，她也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母亲很大，授予她所有生存的技能。但母亲也很脆弱，会对着屋外那条奔不息的河，喃喃自语，泪满面。

        即使她心中有很多难以言喻的想法。

        小小的木屋只剩一个刚刚成年、继承了母亲所有狩猎本能的莫昙风。

        覆盖上新鲜的、湿的、黏稠的血，沿着胳膊向蜿蜒爬行，汇聚在指尖落，砸成锯齿状。

        然后，母亲转门，再也没有回家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愣住，没说话，随后坐在他旁，垂：“家？…或许是吧。”也许她心深藏着一连自己都没发现的、对平凡温的渴慕吧。

        女儿在母亲饱复杂的目光中长大，那目光里有、严厉、愧疚与痛苦。母亲将如何在雪地追踪、如何辨别风向、如何设置陷阱、如何一击毙命的狩猎技巧，毫无保留地教给了她，也教会她如何用草药理伤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命令，也是本能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些凶猛又危险的野兽朝莫昙风张开獠牙发嘶吼咆哮，抬利爪，正面扑击的瞬间咽声断气，重息，声音像是卡在咙里不断挣扎，哀嚎声断断续续，齿中吐鲜血。起初只是个小，往后血控制不住地淌蔓延，染红了地面上冬日落的积雪，躯一动不动的，瞳孔浑浊发灰，外，渐渐没了呼，失去生命征。

        温栀宁看着她那双难得显一丝迷茫的睛，嘴角噙着笑意，回想她刚才在那些样板房前驻足停留的模样。

        等收

        那天阳光很好，穿透了林间的白雾。母亲温柔地摸了摸女儿的发，将她亲手打磨、陪伴了她狩猎已久的一对短刃放在女儿手里，声音轻飘飘地说：“活去，莫昙风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好像，也不错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这个念太微弱，太生涩，与她一直以来作为“猎人”的份极不匹。她不知该如何用语言去描述，最终只能归结为一句瘪无力的“没什么”。

        莫昙风原本拥有一个家。

轻声说：“没什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再然后，莫昙风甚至习惯了，习惯她的脚在血成河，血画成的红线牵连着一又一的猎尸。

        活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它们知自己要死了吗？

        不知，不知，它们只是活着，栖息着；温的腔中呼白气，飘散在这片被寒冷与混沌所吞没的森林里，拼尽全力不被掠夺命。

        她隐隐约约听见那绝望的声音在说着“对不起。”重复了无数次，她已经记不清母亲到底说了多少回。母亲为什么要歉？母亲究竟在对谁抱歉？母亲因为谁而伤心哭泣？

        她开始独自捕猎。

        没人会来安她。

        那片广袤、沉默、遵循着最古老法则的原始森林，花草茂密，与世隔绝，是莫昙风唯一的家。在她从小的记忆里，没有父亲这个概念，他模糊不清，但只有母亲――一个寡言少语的、冷若冰霜的女人，她们生活在一个小木屋里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用这双手屠杀那些生命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不享受杀戮，她只是想活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无法清楚表达心那种细微而复杂的动。尤其是在看到一个个被心布置、充满生活痕迹的空间时，心底悄然升起一丝陌生的渴望。她说不清那是什么，是羡慕？是好奇？还是……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、对于“归属”和“安稳”的朦胧向往？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想要一个家吗？”他在沙发上坐，“温馨的家庭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放久了的话，挂钩上的尸就会腐烂发臭，屋里会很难闻。

        凡是受伤血了，她都不会再因为疼痛而泪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红与白互相呼应，纯粹得近乎窒息，近乎致命，直直刺她同样有着小的睛、不存在的瞳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