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斜照，碗中的铜钱寥寥无几。

        想来是落榜多次的考生，神棍摆悲天悯人的姿态：“公宇轩昂，命格不凡，乃是文曲星伴生，他日必定中状元，一举夺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听不懂词里的意思，但却能听来他的郁郁不得志以及他的自命不凡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不由得讥笑了声，心里如明镜般看得透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老爷的命格自是贵不可言，不过……”神棍话音一转，变戏法似地从袖中摸一瓶药，“老爷的阳气被鬼怪缠上了，需要一味灵药辟恶除患。”

凉涌上心，只不过他翻遍全，才找来一枚铜钱，不禁低声喟叹，一句诗：“黄金榜上，偶失龙望。明代暂遗贤，如何向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想好好活着，想轰轰烈烈地活着，把所谓的命运踩在脚，狠狠碾碎。

        哥哥的嗓都哑了，跪得膝盖青紫。她亦是疲惫，虽然说不话，但一双如同幽深古井的睛，无声地映照着市井百态。

        神棍压低语调，意有所指。

        男人边没跟着小厮，形单影只地在街上踱来踱去，睛时不时地偷瞄医馆招牌。正值寒之际，男人却了一汗，手不觉着后腰，似有难言之隐。最终，男人放弃了，为了掩埋自己的意图，从袖袋里掏几枚铜钱，带着不易察觉的烦躁与窘迫，重重掷破碗，转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哦？是吗？”男淡淡地丢个回应。

        人心大抵如此，冷漠与自私，往往是最舒坦的活法。

        神棍满目幽怨，嗤之以鼻，“装什么清？还不是回家种地的命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一次，神棍的算盘打错了。在一旁默默观戏的她，心里已然预料到了，这书生虽然落魄失意，但却没有半分对神鬼之的期冀。

        神棍骂了兄妹俩几句愤，要返回临时安札的破庙里休息，一位衣着面却不显富贵的中年男人引起他的注意。

        神棍了然，不疾不徐地叫住他：“这位老爷，贫观您天庭饱满，地阁方圆，行步间自有贵气转，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命格，福禄寿三星照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如她所料，男只是无奈笑笑，转离去，再也寻不到那影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将铜钱放于破碗里，自言自语般地幽幽叹息：“可惜，佞臣当，营私舞弊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不过，哪里是什么灵药？分明是锅底灰搓来，吃了要闹肚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而那沉甸甸的荷包，也掉她中。

        奉承话听得厌倦，男人夷然不屑。

        神棍捋须一笑：“公科举坎坷只是因文昌位有缺，贫这里有开光文昌塔一座，供奉于案，来年且看公蟾折桂，风得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虽然厌恶神棍的拙劣伎俩，但如果日后为了求生，这等招摇撞骗的勾当，她也是得了的，且比神棍技一筹。

        不一会儿，男人来了，腰杆直，舒眉展，若无其事地离开了。神棍手里的灵药不见了，变成沉甸甸的荷包，他掂着重量，贪婪地笑着。

        羞于启齿的秘密被揭穿，男人脸涨红，慌乱地扫视四周，生怕被熟悉的人看到。待确认无人窥探，臃的形立即挤角落里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不是圣人，也不会圣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