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?”村民们发疑惑的声音。
然而,就在这时,一个老妪颤巍巍地走上前,手里捧着两个瘪的野薯:“宋先生……俺……俺家里没啥值钱的,这两个野薯,您……您能再给俺们讲讲吗?俺就想听听……那些贵人最后咋样了……”
接着,又有一个汉,犹豫了一
,从怀里摸
半块黑乎乎的、
得能砸死人的饼
,放在了桌上。
“可是那京城贵人又有什么新鲜玩意了?”另一个声音问,带着卑微的渴望。
“他又说起,京城某位勋贵,暗中支持粮商抬米价,中饱私
,不料被御史拿到了证据,一封奏折直达天听……最终,那勋贵削爵
放,家产充公,支持的粮商自然也……”
“期间,他似无意般提起,听闻邻州某巨贾, 因囤米过多,民怨沸腾,竟被一伙‘来历不明’的民趁夜烧了粮仓,那巨贾一家……唉,惨哪。”
她描绘着当年的惨状,村民们同
受,纷纷叹息。
“宋先生快讲!”有人喊。
“乡亲们,”她的声音清越,不,却奇异地压过了场中的嘈杂,清晰地传到每个角落,也传到了窗后赵七的耳中,“今日去前村,听得一桩奇闻趣事,左右无事,说与大家解解闷,如何?”
她适时停顿,目光扫过众人。村民们被引了,连窗后的赵七也不自觉地凝神细听。
零零散散的,竟又有几个村民拿自己仅存的一
,放在桌上,
里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渴求。他们渴求的或许不只是故事,更是故事里那一
虚幻的“希望”,或者仅仅是……忘记现实痛苦的短暂片刻。
她的声音压低了少许,带着一丝神秘的彩:“他不言政令,不论律法,只与那些富商巨贾们,品茶,
棋,闲话……家常。”
村民们麻木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波动。在这看不到尽的苦难里,一
的“趣事”都成了奢侈的消遣。
她前桌上,放着一个小小的布包,里面似乎是些零碎的铜板和一小袋
粮。那是她今日去邻村“说书”换来的报酬。
她到底想什么?仅仅是为了换
粮
?还是……
她轻轻叹了气,那叹息轻得像一阵风。
然后,宋羡仪放了碗。
“好吧。”她将那些东西一一收布包,然后抬起
,目光变得悠远。
奇异的对比。
“话说那林远大人,当年赴任漳州太守时,恰逢大旱,形比之今日,不遑多让。赤地千里,饿殍遍野……”
她的话没有说完,但其中的意味,在场只要不是傻,都能听得明白。
他看见宋羡仪说完故事,又拿起那碗清慢慢喝着,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全场,在某些人脸上微微停留――比如那个满脸横肉的汉
,以及几个平日里
神闪烁、似乎别有营生的人。
宋羡仪看着桌上那可怜巴巴的东西,沉默了片刻。
“只见那林大人,一不税,二不抢粮。他换上一
布衣,带着三两个随从,亲自走访了漳州最大的几家米商巨贾。”
兼施,敲山震虎。既
明了围积的风险,又暗示了违反朝廷律法的
场。
“故事讲完了,散了吧。”她语气恢复平淡,开始收拾桌上那微薄的报酬。
那几人接到她的目光,竟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。
“非也非也。”她轻轻摇,拿起桌上不知谁给她倒的一碗清
,抿了一
,“今日这故事,就发生在我们这漳州地界,说的是那前朝的一位清官,姓林,名讳一个‘远’字。”
宋羡仪的语气轻描淡写,却让听的人脊背莫名一凉。
“是啊,宋先生,再讲一个吧!”
“……府库无粮,豪围积,林大人心急如焚。他深知,
征
抢,必生民变;坐以待毙,又是死路一条。诸位猜猜,他当如何?”
宋羡仪微微一笑,那笑容恰到好,既不显得过于
络,也不显得疏离。
但此刻,她似乎并不急着离开。
这哪里是什么“奇闻趣事”,这分明是一堂活生生的……权谋课!
赵七在窗后,心中震撼莫名。他自幼接的都是朝堂博弈、帝王权衡,却从未想过,这些手段竟也能以这种方式,讲给这些挣扎求存的村民听?
她的语调舒缓来,带着说书人特有的起伏顿挫。
“俺这有草
……”
她轻轻拍了拍手,引了所有人的注意。
“……三日之后,那些米商竟主动开仓,以‘平价’售一
分存粮。虽仍是杯
车薪,却也让不少百姓得以
息。林大人又组织百姓以工代赈,兴修
利,最终熬过了那次大灾。”
“那再讲一个……关于京城徐家的吧。”
故事讲完,场中一片寂静。村民们似乎还沉浸在那位林远大人的手段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