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都督之位来得太容易了，即使谢谦早就把镇西军视作中之，他依旧隐隐不安。也许这种不安自从谢迁死去、谢彦休失踪后就从未消逝过，只是谢彦休近来的活跃让这种不安越发明显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随后这样的绪转瞬即逝，谢谦几乎一个苦笑，其实此前也隐约意识到他早已局，即使没有谢远南的威胁，苍时的目光也从未放到他的上过。

        无形的压力煎熬他的心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肤原本就白，已然没有血的面容听完詹臻的话后竟又苍白了几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还没死，但他要死了，他还打输了这一仗。

        陆陆续续有人前来恭维他，现在不是他们嘲笑谢谦是私生的时候了。谢谦一边随敷衍，一边偷偷把注意力放在苍时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战报。”谢谦说，“我说，你来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但谢谦并未担心过与西树的战争。

        区别是那时有母后舅舅坐镇，她无忧无虑，一心期盼与表哥琴瑟和鸣的婚后生活。如今的她清晰地看见自己的无能为力，仿佛迷雾之中，边的人被一个个拉迷雾，而她茫然一无所知。

        谢谦看到了谢彦休的神，没有兴，没有失望，没有愤恨，他只是冷漠地施舍了一个瞬间来确认曾经的兄长是不是还活着，接着毫不犹豫地调转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被扶回帐中，军医，后来又来了民间的大夫，他们聚在一起说话，表严肃，眉越皱越紧。最后来的是詹臻，他沾着一泥土和鲜血的味，谢谦艰难转，问他伤亡。

        谢谦只来得及勉抬手抵挡，冲击的巨大力震得他虎发麻，几乎拿不稳武，而面前的枪尖仅仅是偏离数寸，狠狠打在他的前，隔着甲击得他前一黑。

        谢谦赌气似的送了十金的礼金。

        最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，她安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宁可不要看见这一幕。谢谦心中失魂落魄，面上还要颜笑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可是镇西大都督！除却国这个名誉大于实际的官位，大都督已是谢家的巅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皇帝看起来开始重新重用谢家了，谢家人逐渐重回官场，但他们的官位都比不上谢谦。

        荣华富贵，官厚禄，都到此结束了，但还有一件――他还想要他的后名啊。

        时间好像被放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从前她与谢彦休青梅竹，他输得有可原，如今她显然放过去，为什么却依然轮不到我呢。谢谦心中再次悄悄浮起忮忌的绪。

        烈的望促使他挣扎着把自己的上半撑起，这样的动作让他晕目眩，但他终于可以顺畅地说话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又或许……他受到了盘踞不去的阴霾，让他无心思考风花雪月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苍时和谢述早早办好了其他仪式，谢述特意安排婚宴等到谢谦从颢州回来再办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与谢述笑语晏晏，看得极好。

        毕竟他从未打算亲自冲锋，西树人还能突破前军冲中军吗？

        不过只有负责记录礼金的人知，羽都像他一样醋意大发的人实在太多了，大分人甚至对长公主让某个男人心碎这种八卦失去了兴趣。

为她订制了华的婚服，一如曾经与谢彦休成亲时。

        也许唯一能给他些许安的是他又升官了，还是镇西大都督。

        尽理智上知每一步都已经是最好的选择，苍时还是难以抑制地到不甘。

        苍时整理了一衣，闭了闭，再睁已恢复了喜气洋洋的笑意，她推开房间门，去迎接她的驸。

        要是她那时候能什么……不什么，至少什么，哪怕知什么，她是不是就能阻止什么？

        谢谦小心翼翼地气，时间久了似乎渐渐习惯了火辣辣的疼痛，让他能够思考了，思考怎么说服詹臻，怎么理这场败仗，怎么预备好自己的死。

        有侍从悄悄提醒她吉时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青鸾的士兵惊慌地涌来，谢谦想让他们去拦谢彦休，但他一句话也说不来，他伏在背上一动不动，每次呼浑都疼得像要散架了，只有左手抓着缰绳，才不至于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如此确信，直到他看到熟悉又陌生的西树将军领着一队兵，如同一杆锐利的枪直直扎来，他手中那把同样锐利的枪也直直冲着谢谦的咽攻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