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许，也就是阿娘的顾虑。

当时妇人们都笑骂天师教蛇鼠一窝，就没几个正经的人，洛神听过，也没放在心上。此刻想起，心里一动。

绿娘教完来学琴的女弟，送走人，关门，对镜卸妆。

秦楼。

……

阿娘也不再如当年那般冲动了。对于阿耶的举动，她看起来很是通达。

洛神立刻写了封信，叫人去将阿菊唤来，和她说了一番话，叫她尽快悄悄把信亲手送给一个人，请她帮忙。

更何况，如今还用如此凑巧的方式，在父亲面前死而复生，博得他的同，还顺利地落了脚。

不是洛神信不过父亲，而是信不过那个女人。

脖颈上的那伤痕，印褪得越来越浅了。

她觉得邵玉娘别有用心。至少，对自己的父亲，她绝对怀了不可告人的心思。

她无法容忍这个女人在这种时候突然又现，夹在父母的中间。

但在她的心里，又怎么可能真的一直如此毫无芥去？

阿耶大约也是记取了当年的教训，这回终于没有隐瞒阿娘，坦坦，但他却是个认死理的人。在他的里，邵玉娘或许依然还是当年那个对他有恩，因为一时犯错而遭到过度惩罚的女。她侥幸死里逃生，这些年经历坎坷，诸多无奈，境况可怜，需要他的相帮。

可是这种话，连阿娘都不好对阿耶明讲。更何况是自己这个女儿的。

洛神太知父母的格了。

未必一定有用。但哪怕，只是借此了解些姓邵的女人在诈死这些年中的经历，也比什么都不，睁睁看着她用这种叫人无法拒绝的理由，再次横在父母中间要好。

无凭无据，叫她怎么开提醒父亲，这个女人极有可能居心叵测？

绿娘一怔，到这声音有耳熟，急忙起开门。

她想到了一个法。

视线从镜中那段玉颈侧的伤痕，慢慢地转落到脸上。她怔怔望着镜中那张还当花信的容颜，眉间渐渐爬上一缕愁绪，神之际，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上楼的脚步声，仆妇叩门，有人寻她。

洛神没法拿善意的目光去看待这一切。

当初在京，天师教掳妇人引教众这事被查来前，便曾有过些品行不端的传言。有一回，街坊妇人来家中闲话，那女天师的弟弟借着传教，勾搭镇上一个年轻妇人，被那家人发觉，闹起来要送官，后来得了钱，事才平息去。

绿娘立刻认了来。

这妇人正是那晚在船上，伴于李夫人畔的

就凭邵玉娘当初在京过的那些事，洛神真的无法相信她是完全无辜的，只是被迫行事。

她有些不舍。心底深，倒似是希望这伤疤永远都不要褪净才好。早已停用了那人送来的药膏。

那人很是明。这事却糊涂得很。每次路过，上来坐时，问她伤如何。听她说疤痕未消，便隔三差五，不停地送。

门外立着一个中年妇人，态度恭敬，向她行了个礼，笑着递来一封信。

母亲就要生产了。

洛神眉紧锁，反复思量。忽然，想起了一件事。

绿娘正想回绝，听有另一妇人说：“娘，我是替人传信的。”

存胭脂的匣里，已是堆了好几只尚未启的药瓶了。

阿菊那最后的顾虑，正是洛神的顾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