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镜里看去，陆戟梳得跟认真，沉着目光落在他的发上，随着梳篦的上移动时而抬，时而垂眸。虞小满还发现陆戟的睫很长，衬得瞳愈发深邃，的鼻梁是形状恰好的薄唇，整张脸褪去了少年时的圆，多了些棱角，越发英俊耐看了。

这边正纠结着，那边陆戟上前接过虞桃手中的梳篦，捞起虞小满后的一捧拖曳青丝，梳齿没黑发，自缓慢至发梢，淡淡的皂角清香弥散开来。

天已仲秋，气风凉。

瞅一佩剑上的梅花络，虞小满垂了脑袋拨自己编的绵密苏：“听闻，有许多姑娘想……想为你络。”

虞小满心想陆老爷可真是大嘴巴，这种事都告诉亲娘，转念思及这几日与陆戟的恩缠绵，继续摇：“没有的事，这些天都……睡在一起呢。”

想起昨日门早，先在宿桥附近的茶楼门站了会儿，里在说书，讲的便是陆戟当年一当先奋勇杀敌的飒英姿，又说陆将军丰神俊朗曾是京城所有名门贵女争嫁的对象，连天家的公主都芳心暗许了他。

台有人不知打哪儿听的，跟远在虞家村的虞梦柳听过的传闻奇一致，说陆戟相貌丑陋，赖说书的胡编乱造。当时虞小满只在心里暗嗤这帮人听信谣言，不辨是非，这会儿将重放到说书人的讲述上，才觉怅惘。

“可是，”虞小满声音小了去，“可是我也不是你的……妻啊。”

谁想陆戟的一个动作就化解了他的不安。

赶上秋日征兵，陆戟被皇上派去协助兵理事，这些天便早晚归有些忙。虞小满倒是格外空闲，平日里除了去池塘边和小甲小乙玩，就是往太夫人那儿跑。

梳参差坠，陆戟梳完最后一缕发，抬时，恰好在镜中与虞小满视线交汇。

太夫人年逾古稀，正是缺陪伴的时候，可女儿外嫁，两个儿一个仕途一个行商坐贾，天天不着家，这会儿有孙媳陪着，才觉得舒坦了些。

今日又吩咐厨房给虞小满炖了养生汤，隐晦地问肚可有动静，虞小满红着脸摇，太夫人又问：“可是启之又犯浑不愿与你同床？”

要不要在陆府混了？

外面的人都以为他是虞梦柳，他也时刻谨记自己的份，稍有逾越便胆战心惊。

如墨漆的中着几分依恋痴迷，几分难言的低落，陆戟问：“可是嫌我梳得不好？我把虞桃叫来。”

将素净玉簪轻轻在挽起的发上，再拨衣领挡住脖颈上突兀的红痕，陆戟反问：“那我方才为谁梳的？”

没抬，看不到陆戟的表，只听他平静地回答：“没有。”顿了顿，又说，“我已娶妻。”

怪不得那么多姑娘喜他。

“那你们小两可得加把劲。”太夫人得了满意的回答又笑起来，呷了茶，思绪飘回从前，“想当初婉儿门不到半年便有了，生启之那日天比这会儿还冷呢，夜里地上结了一层厚的霜

虞小满忙阻止他，手一偏，将将捉住挂在四轮车边的络。

虞小满平日里不施粉黛，只在昨个儿听了虞桃的劝打扮了，是以陆戟伸手拿起妆台上的玉簪时，他还有懵，浑然忘了自己昨夜是什么样。

虞小满直脊背，呼都不敢大声。分明最亲密的事都过两回了，他还是会为陆戟给他的温柔心动、心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