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到现在，邵衍被喜悦冲昏的脑终于冷静来，心中有无数的疑问，只可惜安安吃得太慢。

        宝知一面收拾碗筷，一面：“其实还有别的法兑换，安安若是背一首诗也可以抵一次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过去快五载才知晓，原来那时起，他的患得患失便是空忧愁。

        有些事，只要不问，邵衍便当作不知。

        现才知晓，她未说，但早已表现来，表现于手心的薄茧，表现于指甲边的倒刺，表现于锅里的青菜粥，表现于她无涵的发问与回答。

        便是安安生后，他仍时常半夜惊醒，总担心她可否在无人知晓时羽化飞仙，徒留他一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不懂。

        且若是遇上阿娘所谓的“难事”时，那边书房的小厮便要层层通报——“大人与众幕僚门客遇要事，请县主一拿主意”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的况实则超了宝知的掌控，她亦然是九死一生过后才来到他们边。

        常言，当大人变成了孩，孩便要成为大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要安安说，还是现在好。

        宝知随手了托盘，将另一好的炖肉同包摆上，便让邵衍抱着安安回正堂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我生病期间记忆都模糊，叫蒋氏和邵闻璟构害，终日里囚禁于侯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宝知本是故意逗安安玩，不想阴差阳错间让邵则安建立起正向反馈机制。

        邵衍沉默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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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“好啦，再刮去，碗底都要刮一面镜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宝知毫不客气地截断他的后路：“爹爹是病号，只阿娘和安安之间比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现在虽然没有而华丽的房屋，没有巧的玩意，也没有山珍海味，可爹爹和阿娘无时不刻陪伴着他      。

        偏偏日常作严母的人此刻倒有天大的耐心，漱过后便支着手肘托着巴，一心一意看安安细嚼慢咽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她能选择自己，明日便会选择旁人。

        那陌生的词汇、有说服力的逻辑，以及人垂眸时的放空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能永远这样就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还好她不懂。

        默认她他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—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啦，”邵衍暗地里摸了摸宝知放在膝上的手背：“只要安安不拖拉，定然能胜，既然胜了，何须要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是我不会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愧是好丈母娘与亲女婿，慷他人之慨得一脉传承。要我说，真真是接错了藤的瓜，这样多的心，在后宅也是荒废了她的天赋不成，若是大伯母是大伯父，那哪有燕国公落脚的地方——燕国公在世都得改姓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好好，”那便闲着将手背手心来回翻转欣赏的夫人只：“现在呢，是次。既然是特殊时期，就有特殊的应对。呐，午膳起，吃得最慢的那人负责洗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且她也无意作自我动的殉者。

        安安一愣，意识扭向爹爹。

        妻愈是这般故意装活泼的模样，说明事态愈加严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才没有呢！”安安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会可以学嘛。不过呢，阿娘既然了夫，理应当收取束脩。因你是我的长，除开你爹爹和舅舅，你同我最为亲近，这样，便替我洗两次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罢罢罢，反正人就在这边，早晚会知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邵衍心底却沉重不已。

        晚些时候，若是爹爹公务不忙，便可以陪他一用膳，可饭后便又急匆匆赶往书房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样想着，两顾无言的等待都有趣许多。

        可那般多的人，哪个不是来分去阿娘的注意力。

        行吧，即便是许久未见，阿娘说话还是这样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她自己倒因此赚得好心，只取了小包袱里的大闹天连环画，让安安去书房取了笔墨描摹着玩。

        这还没完，邵闻璟的行径还未经宝知的歌颂，她天生便无天赋王权的敬畏，嗤之以鼻：“也不知这人是什么病，要财？抄了那么多世家权臣，我略算了算，便是讨伐大冷都可撑二十年；要？可不见他怜惜梁袅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安安却是故意的，往日里爹爹一早便上值，妈将他抱至主院同阿娘一用早膳后，阿娘便领着他背“凡人主之国小而家大，权轻而臣重”。

        邵衍总为她莫名的游离而惶恐，失落于她未说的秘密。

        据安安以往所见，阿娘既然这么说，定是这般执行，他大惊失：“我还未较量，便背了两次债务！”

        邵衍昨夜只听她一句“一支穿云箭，千山万来相见”草草交代，却不想其中还有如此关节，心疼地睛发酸，不想她一句毒地叫外人咋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要不否认，便是默认。

        故而邵衍坐在灶边，有些勉地开询问她京中形时，宝知一面用丝瓜瓢去碗上的油渍，一面淡然地娓娓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邵衍听着又想笑，又觉得这种事宝知可以笑话，若是他发笑盖是不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