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冷了，他不止一次地想，太冷了啊，界原本就是这么冷么？为何他如今才发现？

几乎就是宣告送去的那一瞬间，数乌光从各个方向向了都，向了辰渊所在。

他看到新界中，厉风呼啸，万萧瑟，数量稀少的族隐没于阴影中，汲汲求生。

他没有朋友，也没有伴侣，那些落在他上的目光，只有尊敬与恐惧。

他曾经从都起飞，往南飞越重重山岭，往东飞过郁郁密林，往北掠过茫茫平原，往西穿过沉沉沙漠，他凝视着苍茫浩瀚的无念海，他见识了虚空风暴留的混沌雾，他甚至数清了夜空中星的数目，他前前后后花了三年时间，游遍新界的每一寸角落。

为什么？

“吾乃六翼天辰渊，今于邪塔之上昭告天，兀离已死，由此刻起，此界归吾所有，敢有违逆者，死。”

剩了那些便跪在了他的王座前，正如之前他们跪在兀离的王座前一样。

第四章长夜漫漫

又或者，曾经有谁将他抱在怀里，与他分享那一甜蜜的温，令他至今难忘？

辰渊曾经输了一次，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，然而他活了来；如今他反败为胜，却也没能杀了当年打败他的妖。

赤月如血，雷光闪动，天一战，惊天动地。

新界方圆九亿里，双月行空，外环无念之海，东有葱郁森林，西有死亡沙漠，南有山脉灵池，北有宽广平原，中有逝奔，就连那天穹的繁星，亦是由远古大妖的骸骨所化，其宽、其广、其壮丽不知几倍于旧界。

千万年来，界奉行弱肉的铁则，失败者会变成胜利者的餐；甚至有时候追随者会主动将自己的魂魄与血肉献给上位者，只因他们相信，弱者会化为者的一分，继而永存。

在界，吞噬与被吞噬都是天经地义的事。

他一直在问自己。

蓝月北巡的时候，辰渊站在都塔上向四周发了界易主的宣言。他用了旧界的古语，将声音加诸于厉风之中，由无所不在的风将宣言带到了界的所有角落。

界中央，象征王权的都塔由华丽厚重的黑纹石打造而成，逾千丈，乃是界最的建筑，其镇着界的基――界印。而谁都不知的是，曾经一手创造了新界的君兀离，如今正静静沉睡于界印之中，任那力的迟英草逶迤爬满全。

辰渊冷冷地弯了嘴唇，后衣瞬间破裂，六支巨大的黑翼从背上伸、张开，一柄银花纹的长戟凭空现在他掌中。

辰渊寻作乐了一夜，他坐在的王座之上，看着底花缭乱的表演，他饮了许多

这是曾经迫于兀离的威势而屈膝的族，对新君的宣告发的最直接有力的挑战。

夜幕上尚留着银的残影，新界的郊外现了数十深不见底的巨大裂，尘烟弥漫。辰渊悬停在空中，他背上的黑六翼缓缓舞动，倒提的长戟犹在滴血。所有向他发挑战的族已经付了生命的代价，而他们的力已被他吞噬殆尽，化成了他的一分。

新纪五百七十八年蓝月暝夜，赤月东沉于无念海中，蓝月晦暗，这是一年中最黑暗最冷的一夜。

辰渊经常独自站在塔之上，在这里界景象尽收底。他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，这个兀离说要送给他的世界，这个已经属于他的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