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瀛洲冷旁观他们与碗盘中飞禽走兽不分彼此的派，不着痕迹挡开艷歌的斟酒。

申时吵闹至亥时才散了，席间七人大多是与秦家有所往来的商贾弟，年纪亦同他相仿。

原是隆昇银号的贺凌川，此次夜宴即是他东。

贺凌川哈哈了几声，惋惜摇：“愚兄家里也摆了几个，个个俯首帖耳，指东不敢往西。依愚兄之见，女人麽……不能惯着，否则便要爬到男人作威作福，不知谁才是她们的爷。”

他本极其憎厌此等场面，寒冬雪夜，万事难比与妻围炉闲话，炙栗共。

客人若是不满，回了馆，少不得挨一顿鞭。

宴至末了，酒酣耳，不免放浪形骸，淫兴大发，搂过旁女扯衣咂，便要当场演一活。

“贺兄驭家有术，弟不能及。”

殷瀛洲刚要开，一个人影闪到前，拍着他的肩膀，嘿嘿笑：“贤弟，何至于怕嫂夫人到如此地步？你这般冷脸，未免唐突人。”

殷瀛洲扬眉一笑，顺推舟，“家里好生厉害，殷某不敵。贺兄既有怜香惜玉之心，弟自当成全。”

奈何宴席应酬是生意人躲不开的麻烦，临近年关，人往来外打亦不能疏忽。

近些日天天早晚归，他已连着四五日未同她说上话了，同一屋檐的夫妻竟像隔了十万八千里。

这位公形容众，坐姿端如巍峨玉山，却冷峻寡言，狭长黑眸不经意一抬，似厉电惊空，除了命她斟酒，再无逾矩，与旁人大不一样。

歌脸上的笑僵住了，慌忙跪，绾的云髻上绯璎珞苏摇雨珠样的碎光，在心描画的眉间粼粼跃，怯之态，楚楚可怜，她抬看着殷瀛洲，桃花里竟有泪滴，“公爷切莫恼怒，都是的不是……”

歌怯怯看一他沉默不豫的侧脸，暗自揣度是侍奉不周惹恼了他，便使讨好客人的法，斟满酒樽媚笑着向他上贴去，声如莺啭：“公爷，且再饮一樽。”

这群公哥儿们自小膏粱富贵锦绣堆儿里养着，生于斯长于斯，于吃喝玩乐声犬上很是通，特招了歌女乐作陪，灯烛辉煌纸醉金迷，声巧笑间飞觥走斝，闹腾得不亦乐乎。

一阵艷刺鼻的脂粉香呛到面前，殷瀛洲酒劲上，浑都不松快，闻着更添烦闷，遂皱眉轻斥：“你退，某无需服侍。”

思及今夜又见不着那张笑候他归家的俏脸，殷瀛洲暗忍焦躁，指节却不耐地轻敲酒案，墨玉扳指亦灵活闪动微光。

这人约莫二十七八，容貌称得上清俊，只衣襟凌乱，两颊浮现酒醉红晕，脚摇摇晃晃，活像只煮熟的螃蟹，使人发笑。

殷瀛洲

她絮絮说着微不足的琐事，耳坠步摇沙沙摇曳，又或抱着幼轻声哼唱歌谣，听他讲些帝京最近传的逸闻趣谈，红泥小火炉上“咕噜咕噜”炖着甜汤，腾腾气氤氲，一切都温柔得令人惫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