噗的一声，瓜如暗一般直冲向陆凌的脸，小耳朵歪着，冷测测地对陆凌抱怨：

手扶上腰间的长鞭假意要打他，小耳朵心不甘不愿，从船舱懒懒的爬起来，三步两步去了卖枇杷的竹船，再三步两步回来，两手捧着金灿灿的枇杷，至殿期面前，裂开嘴一洁白的牙齿：

“笑笑笑！笑个屁！”随手抓起一把瓜朝人群扔去“小心我三鞭的你们找不到炕！”

去凉州，走路，必过拂绿镇。不同于雍州的贫瘠，一路鱼米乡，柳绿花红，天边降一朵浮云，绵白松，似是能压在人上，周气如雾，烟雨朦胧，殿期站在船，竹打的小船随波轻轻摇晃，拂起几缕丝柔顺的发，现正是合绽放的季节，偶尔飘来几多粉白的小花，如雪如絮，落在肩，绝如画。

陆凌觉得，大概是前世欠他的，这辈才探上这么个会演戏的小兔崽。

离开虎威寨的时候说好了，文书和小耳朵留在寨里，陆凌和殿期带上几个弟兄去即可，可偏偏这个最会在殿期面前撒打的小耳朵，捧着一把戒尺，忽闪着人畜无害的大睛跪在殿期面前，着一委屈的泪：

人生匆匆几十年，谈及过往，如白驹过隙。陆凌知，自己与殿期相差甚远，仿若云泥，但若能在这人生中的罅隙里再挤一回忆，这回忆署名殿期，此生足矣。

鱼米乡，风景如画，岸边偶尔碰上三三两两的姑娘，衣着秀，明艳动人，每每路过，总有人打趣：

“期哥哥，吃枇杷，可甜了”

然而过后陆凌十分后悔，上船之前，小耳朵两个袋里装满了瓜、花生、松，趁殿期不在的时候，收起里平日里仿若会说话，两脉脉霜的大睛，趟在树枝上，磕着瓜看陆凌忙前忙后的收拾船舱，瓜磕得吧吧响，瓜扔了满满一地，偶尔几颗瓜飘到陆凌上，恨的陆凌牙。

“你倒是在你期哥哥面前也这副德行让他看看呀”

“谁让你非得跟来！”无声的用唇语回他。

“卖枇杷喽，卖枇杷”远划着竹船叫卖声传来，陆凌打着一把淡黄的油纸伞，举过殿期的，纤长的睫上沾着如雾般的雨丝。

“这是哪家的公，如此俊

一咬牙，一跺脚，就带上这盏明晃晃的油灯吧！

“期哥哥不带我去，我是定不会好好读书的，与其你回来检查我一字未写，不如现在就打死我吧”

抬看见殿期没回望他，没发声音用唇语抱怨：“你自己不会去啊！”

“活该，谁让你不想带我”

也弯了，也低了，整个人三分来，引得周围人一阵哄笑。

那晚，风清月皎，夜如澜，殿期围着篝火磕着瓜，一抬嘴边是一抹浅浅的笑，唇角微扬，淡然静好。

“去，给你期哥哥买两斤枇杷”陆凌指使歪躺在船舱里打盹的小耳朵。

无奈的扶起小耳朵，看向陆凌，殿期如墨一般的写满：就带上他吧。

众人急忙躲闪，瓜稀稀拉拉撒了一地，却又换来一阵哄笑。

若说为了能护送殿家的货，与殿期一同立与船，欣赏人间景，大约是陆凌的私心。

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