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经亲目睹过神兽的人已接连故去，只余那画工不甚良的旗帜。

“哗――”声轻响，龙尾掠过面，摆了几。

夜渐时，蛟悄声从池底爬，他先是望了会儿远灰蒙的天际，然后看向不远――金龙正在阖目休憩，壮的龙腹微微起伏，尾巴一路延伸，随意搭在池边，有小半截隐没中。

她拿着古旧的蛟纹，细细观摩起来。

面相觑，谁也说不上是该松一气，还是再叹一气。蛟“扑通”跃池中，池底安置着金龙亲自从灵山“请”来的白玉。蛟盘卧成团，用尾巴轻轻贴在自己的断角坑。

老妪半眯着，浑浊的珠已看不清边的小辈。

又或者说，众妖只以为龙蛟又在闭关静修了，却并不知他们已经趁着晓光离开了临隐山。

“我可能……命中没有化龙的机缘。”蛟的语气很平静。

村里最好的绣娘是王家的幼女，但那是在新妇嫁来以前，她的一手绣功神化，甚至原先未阁前，还会有镇上的贵人专门请她去工。

黑蛟站起，将半湿的长发顺至耳后，赤脚走过去，踩上了龙腹。

“村的蛟旗变淡了，改日让村里最好的绣娘重新一份。”

“也许真的像你说的，为恶太多，遭报应了。”

天地之大，各有其景。

鳞片而温。他动了动脚趾，在上面摩挲了几。

新妇蹙着眉，对这固执己见的老人有些不满，但也没有继续反驳。

金龙许是知自己算错，害得蛟空喜一场，不敢凑上去，只好巴巴待在岸边。

转几十载光阴过去，当年差了“假河神”祭品的男男女女，只余一位百岁老妪尚在人间。她晚年穿仿祭服式的大红衣裙，日日夜夜守候在风平浪静的小河旁。

金龙毫无反应，蛟便俯，慢吞吞抱住那颗巨大的龙脑袋。

往远望去，已经能看见飞扬的布匹。上面绘着似龙非龙的神兽，传说正是这神兽，平息了百年患，将先辈们从妖怪的手中解救来。

“婆婆，我听闻蛟是妖类，兴风作浪。”初嫁来沂山的新妇对山间的传闻并不相信，“要真是平复患雷灾的神兽，理当是真龙才对！”

凡间正值日盛景，漫山遍野开满了野花，和风徐徐，日。山间羊小上，沂山的村民信步挑着柴禾往村里赶去。

次日，蛟没有了龙蛟的踪影。

老妪摇摇，没有厉声指责年轻的妇人，而是：“是蛟，不会错。”

见金龙张想要说话，他低，用额抵住龙首，叹了气：“但也还好，反正化了龙，也还是同你过一样的日。”

金龙似有所，睁开了睛。

于是，这绣蛟旗的活便交到了她的手上。

也不知是哪个蹩脚的画师画的，线条七歪八扭不说，还糊了墨。新妇想，若是真照着画纸绣蛟旗，怕是只会绣个丑八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