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什么...”他的声音哽咽，“为什么不对我说别喝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会承担后果的...我来背负...”

        特别是温晚池这种嘴馋到停不下来的人，嘴里不嚼东西就闲得慌。

        最后压轴的是苦艾酒，一种高酒度的草本烈酒，以茴芹、苦艾、茴香等植物蒸馏而成，带有独特的草药苦香和致幻传说。虽然这玩意颜色乍看很像风油，就是不知能不能点燃？当姜岛泽试图拿起来就喝的时候，下一秒，温晚池扣住了他的手腕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一口是试探的。齿轻抿，酒刚及尖，甜美的假象便铺展开来――香草、太妃糖、熟透的蜜桃，仿佛一场温柔的骗局。可这甜蜜未及站稳脚跟，酒的烈焰便从侧窜起，灼烧感顺着一路攻城略地，橡木桶的烟熏与黑胡椒的辛辣，夹杂黑巧克力的苦韵在口腔里短兵相接。

        杯底的冰球已化大半，水线模糊了烈酒的边界。他晃了晃杯子，听见冰块碰撞的脆响。最后一饮而尽，窗外被雨水打的霓虹在杯底碎成一片星群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三杯是威士忌。端起酒杯，琥珀色的在黄灯下漾开一圈鎏金般的光泽，像被禁锢的黄昏。杯凝结的水珠落，杯口凑近鼻尖的刹那，气味便分层涌来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二口终于尝到真相。焦糖的甜弱了下去，取而代之的是海盐的咸涩、革的粝，还有一丝几不可闻的碘酒气息，类似暴风雨后沙滩上搁浅的海藻。酒过咙，膛里腾起一团火，却又在下一秒化作绵长的意，从胃里缓缓晕开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这两个醉鬼，跌跌撞撞地走进一家24小时便利店。温晚池把姜岛泽安置在加热柜前的椅子上，自己走向冷柜拿了两盒牛。

        这绿色太过妖艳。银匙上的方糖在酒中缓缓坍塌、吞没，姜岛泽的目光追随着每一粒溶解的糖晶。当最后一粒糖消失时，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下他的脸，甜腻的泪珠坠入碧绿的深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温...老师...”他的声音糊不清，呢喃着，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“你知...酒会抑制...中枢神经系统...活动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种酒要兑水。”她拿起玻璃壶，让冰水缓缓穿过搁在杯口的方糖，“看着糖慢慢化...就像看着痛苦被稀释的过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......我没想忘记，我也放不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吗？”温晚池没有追问“他”是谁。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姜岛泽边，让他的重量完全依靠在自己上，像一棵支撑着攀援植物的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只带过你。”温晚池把蜂蜜味的进他手里，“知为什么吗？”

..都行。”好糟糕，早知就先洗把手了。他羞涩地偏过，竟无言以对。

        姜岛泽的指尖在纸盒上轻轻敲击，发出有规律的哒哒声。“不知......”也想不出来，跟着一个不会喝酒的人出来喝酒多没意思啊，自找没趣。

        烈酒炸物，快乐翻倍，罪恶感归零。酒的甜辣气泡感和炸物的油腻酥脆天生一对，既能解腻又能延缓醉酒。洒满海苔粉的薯条、辣味的奥尔良鸡翅、包裹面包糠的洋葱圈，再沾上番茄酱。咬下去的瞬间――甜辣、气泡、酥脆、酒同时在口腔开派对。小时候大人总说吃油炸食物不健康没营养，但这种垃圾食品简直就是成年人的快乐啊！

        随后，姜岛泽便不省人事地彻底昏迷过去。他在

        “选吧。”她回到姜岛泽边，晃悠手中的牛盒，“原味还是蜂蜜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温晚池伸手抹去他下巴上的水痕，指腹感受到他紊乱的呼：“因为你在哭。而眼泪......”她笑得很温柔，如致幻剂一般。“比血容易洗干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姜岛泽额抵着加热柜的玻璃门，眼睛半闭着：“你经常...这样带人喝酒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温晚池小心翼翼扶着他：“嗯，看来还没醉到忘记生理学知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为什么不像那些人一样呢？

        二人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着冷风，等酒意彻底清醒之后，回教师公寓的路上，姜岛泽突然在一盏路灯下停下脚步。他仰看着飞蛾围绕的光源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：“最近我总是能梦见‘他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场雨终于是停了，凌晨两点，温晚池架着已经站不稳的姜岛泽走出酒吧。夜风拂过两人发的脸颊，带着初秋特有的清爽。姜岛泽整个人靠在温晚池上，脑袋垂在她肩窝，呼出的气息带着荔枝和酒的甜香。

        甜苦交织。姜岛泽蹙眉，却未放下酒杯。

        搅拌后饮用，烈的草本、茴香、甘草味，略带薄荷和柑橘调。入口微甜，随后是复杂的苦味和辛辣感，余味悠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