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兮衡还维持着刚刚后的姿势，额抵在伏苓肩窝，脊背起伏得很慢很轻，像是终于熬过了一场汹涌又混乱的风暴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一刻，他的语气既卑微又定，像一个早已遍鳞伤的恋人，在黎明前的最黑，拉着她的手，轻轻乞求：“让我回到你边……用真的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伏苓一手轻轻揽着他的肩，一手缓慢而耐心地替他清理，指尖每一次拭过他肌肤，都像是替他抚平心某的震。

        过了很久很久，久到帐篷外风声都快停了，徐兮衡才终于开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声音极轻极低，像是深夜里贴着耳骨的呢喃，又像一极细极细的琴弦，断在咙里：

        她没有说话，只是静静地、轻柔地抱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舅舅，这只是不是叫赤麻鸭？”萱萱指着一只站在边啄羽的大鸟，大声问。

        徐兮衡闭着，额仍抵在她的肩窝，一字一句却缓慢而清晰，像是终于把一段困住自己的咒语，从心里慢慢读了来：

        他边还跟着个虎虎脑的小男孩，是他的儿，约莫十岁，一双睛像扣着两颗黑。而萱萱则像个风筝，在两人边蹦来去，活像比谁都更熟这个地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苓苓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倒是萱萱，像一尾刚跃面的鱼，从一大早就活蹦乱地跟在湿地护林队的队长后，叽叽喳喳个不停。那护林队的队长是个个壮汉，肤黝黑，脸上常年带着憨厚的笑，名叫赵立。

        伏苓没有立刻回答。她只是伸手，缓缓捧起他的脸，在他唇上印一个温柔的吻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翻着记录本，他假装着镜片，两人之间藏着藏不住的笑意，像一汪，在不动声中泛着细小的涟漪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有承诺，也没有拒绝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唤她的名字，语尾轻颤，像是压着太久太久的委屈和渴望，一开就收不住。

        ＊＊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是‘徐博士’，不是节目里那个讲动植的教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哇――你怎么都记得住？”萱萱像发现宝藏似的，蹲来看他的本，“你这写得也太整齐了吧，比我老师的还工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的睫沾着一细汗，发丝凌乱地贴在额侧，耳尖还带着刚才没褪去的红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就告诉大家，我是你丈夫，我是萱萱的爸爸――”

        伏苓的手顿了顿。她看不见他此刻的表，却能觉到，他说这句话的时候，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。不是因为冷，而是那种绪要脱而之前的战栗――

        脆弱、赤，又无比真诚。

剧烈颤抖着，再一次失控地了来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二天早上，阳光像被细细筛过一样，落在湿地前沿的栈上，明亮却不刺，带着一盛夏的温度，又有晨风拂过的清凉，而不燥。草木正新，空气里混着汽、泥土、和昨晚飘过的薄荷香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是你的人……早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声音哑哑的，像是怕吵醒什么，又像是在哄她：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已经把我……藏了十三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伏苓和徐兮衡并肩站在小亭边，阳光从树间落，一束束打在他们肩上。他们没有说话，却时不时地偷偷望向彼此，视线一碰，就像了电，便又装作若无其事地低。

        护林队今天的工作是记录湿地范围野鸭的单和种群数量。这个任务不难，也没什么技术门槛，却要求细致。赵立低着，一笔一画地将时间、坐标和种类登记在记录册上，神专注，写得一丝不苟，仿佛这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 帐篷里一片安静。

        徐兮衡轻轻抱紧了她，像个迟迟不肯撒手的孩，声音却一寸一寸低了去：“苓苓……我们回家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只有她里那一缓缓浮的光，藏着太多过去藏起来的话，也藏着一个女人所有沉默而烈的心。

        像是知，他还没说的绪，在和夜之间，被层层压着，等着一个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别再……藏我了，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们不要再演了，不要再躲了，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愿意藏去，可我真的……真的，好累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是，是绿鸭。赤麻鸭脖这儿白白的。”赵立也不抬地回答，语气认真。

        果然――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每天都看，每天记，当然记得。”赵立咧嘴一笑，一白牙。他的笑容总是带着一种单纯的踏实，像早晨

        伏苓应了他，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指尖仍缓慢地抚着他的脊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