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饭用的套设施，不意料发现这里只有两人份的碗碟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一时心沉重，只觉形势严峻——七人份的晚餐饶是把我炖了我也不来，何况缺少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然去买吧——路对面不就是商场么？”隋唐安，“不然个外卖也行，买上餐，再煮个火锅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怎么知我买了火锅底料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除了这个还会什么饭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不是还有外卖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隋唐好笑：“你又知几家好餐厅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我张了张嘴——倒也确实。这AI的数据还全。

        其他人不久就到，现买餐不现实，我只好给对面商场打电话问能不能快送。谁知人家每个锅碗瓢盆恨不得都有套故事在里面，不赞成量产批发，一个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。我举着手机听介绍的样像个ADHD（注意缺陷多动障碍），“这个……对，那个青的——算了，要不要那套黑的吧，方便搭。”“全黑才不好呢，要彩的吧，彩的好看。”隋唐见我费劲，凑过来，“我选，你定，行吗？”我慢吞吞把屏幕递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镜拉远又拉近，他仔细地筛选颜和材质，“这个碗够深吗？我不想要那种浅，装汤装菜都不方便。”“可以洗碗机？可那种磨砂釉会不会洗久了发灰？”“那筷是木还是合成树脂？”“这款是骨瓷还是釉瓷？主要是……”他看起来耐心、有条理、不吝挑剔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突然意识到，如果不算前这个AI合成的替代品，其实我没见过真正的隋唐长大以后的样。

        听人说学艺术久了的人会逐渐追求凸显个，我不大认同，毕竟隋唐虽然从小穿衣打扮挑，脾气却温吞。老房里所有的日用品都是被那一句“我选、你定”买的，只是那时我说“彩印花多土啊，像老用的”，而他看着我挑的盘，连鼻都皱起来了，却最终只是好声好气地解释：“你看，你家餐厅是中古风，但你刚才看上的套碟明显很现代，全是几何线条，这怎么能好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你看，真正的唐唐会先说解释、再提质疑，而质疑时他用的是“这怎么能好看”，而不是“这不好看”——隋唐有一天也会像个效的大人一样确信地、立场鲜明地说“这不行”、“我不认为”、“没可能”、“这不合理”吗？

        我不知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来我翻阅过隋唐的采访，看他被大话恭维，什么浪漫啊、结构啊、知力，他们还问他是不是从小就对关于的东西是的？而他先谈对理论的见解，再旁征博引一堆我从没听过的人名，又举例了两个专业细节，非常得，非常谦逊，却就是没有回答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当时没想过这意味着什么，只觉好笑，又不禁窃喜——因为谁也没有见过隋唐考完试就把一摞专业书挂到网上、气得红标“废贱卖五五”再赞截图收藏的样，这就像是他看到媒报新人影帝在国际电影节上一夜之间声名鹊起时，大概率也会盯着我的剧照面一串演技分析觉得好笑一样，谁也不知王飖看电影时一到空镜、远景和长对话就要快。可是归究底，被漫长日光缱绻过我们的只有那段窄小的、转瞬即逝的少年时代而已。大学以后我们甚至没有一起看过电影或者逛过超市，我见过街巷尾的拥抱、急卖急走的便利店和灯火稀松的级餐厅，却没有和他一起陪邻居阿姨送生病的小狗去过医院，也没有和他一起困得睡着在末的草地上。我们发过几页纸长的邮件和几白页的社交消息，可我没有见过他跟租车司机讨价还价，也没有见过他被某个无礼的路人冒犯以后恼火的表。